将相和(一)
编剧┃张泽宏张玲莉
人物:
婆——蒋月斋63岁退休职工
媳——向招娣28岁家庭妇女
女儿——何果26岁待业青年
亲家——向老七64岁农民
场景:
早晨。永康市民蒋月斋家。内景:蒋月斋家客厅,摆设整洁。可见媳向招娣正在忙家务,拖地、擦桌。
(婺剧音乐声起,蒋月斋斜背宝剑,手拿功夫扇,踏婺剧“樊梨花守寒江”台步上,亮相。)
婆念:
蒋月斋我六十三,退休工资三千三。
一儿一囡将得确,可惜老头早上山。
儿呗分配省财税,沙沙浪浪要归家。
便咧婚姻不垫债,讨个内家乱管拶。
(音乐停)白:是个乡下侬!
婆:
唉!别人讲我是福气真的好,生个儿亨手段,在省啦上班,我自想想较焦臭。大学毕业,又分配省啦,眼睛鼻头搿来反手摞摞也不会讨个乡下细囡当内家,他偏偏要和我反拗。害得我那孙子在学校,同学问渠你外婆恰那?“四十四——坑”!亨还勿讲渠,我的宝贝囡何果,10岁时烧热烧坏了脑子,别的都较精灵,便咧读书读不起,讲话有点天投地得……亨驮还冇侬家……唉真的是:
念:
一家不知一家事,和尚不知尼姑寺;
上好葫芦车个颈,我自讲出来都怪难为情!
白:
现在生活条件都亨好,医生吩罢吩咐叫我要加强锻炼、增加营养、增强体质,所以我现在是五更崴来打打太极剑功夫扇、练练太极木兰剑,真的是,闲事不管,饭食三碗,想来想去便咧——
唱:
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向天再借五百年!
(摇头摆手)念:大家别笑,谁不想多活几年啦?是勿啦?(掏手机看)呜哟,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归去看看我阁头个乡下侬媳妇五更饭烧好咪!
(走台。到家门,按门铃):“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不见反应,心头火起,抬脚踹门):“梆梆梆”(还没反应,掏出手机打电话)
(媳在房内,正在干活,听到敲门声赶紧放下活计去开门:来啦来啦!听到手机响又去接电话,一时有点手忙脚乱:“喂!啥侬啦?)
婆:
啥侬啥侬!我,阿妈,啥事干啦亨忙?亨半日一梢都不开门?
媳:
(开门)妈,你锻炼归来咧?(欲让婆进门,左闪右避,和婆撞个满怀!婆怒火又起,顺手推了媳一把,媳跌倒。婆欲伸手相扶,又缩手,白了媳一眼。)
婆:
亨冇用!
媳:
(眦牙咧嘴,艰难起身,拍衣)唬,亨生性啊!
婆:
(本欲进女儿房,闻听媳言,又回头瞪着媳)啥西啊?我生性你还较难过啊?还想我生病不清爽啊?
媳:
(忙摇手)不不不,噻亨讲啦妈!我哢做儿囡侬呗巴不得你牛亨健马亨壮嘎。你健,便是我哢的福分嘎!
婆:
(走进内房)亨还差不多。(还不甘心,回头撇嘴)乡下侬!
(媳下。场景转换成女儿何果的房间。)
婆:
(细声细气轻拍何果)阿囡,阿囡,宝贝囡!果果,起床哦!(又朝外喊)招娣,饭汤烧好咪啦?
媳:
(内应)好咧好咧!
果:
(伸懒腰,念):
日头照卡窗,果果没起床。
别侬讲我呆,我自肚里识。
读书读不起,扮来较香色。
骂我不结气,鼻头涕当酱食。
(提睡裤,起身下床,却踩了裤脚,睡裤滑落,摔了一跤,随大哭)亨早早替我吵醒,啥干也不晓得!
婆:
(哄果,将果扶起,起身时恰好将媳端来的馄饨打翻,汤水溅了媳一身)有亨不小心的!烫去咪啦?
媳:
(擦衣服)还好,还运气,我再去烧过。(收拾,复下)
婆:
(果仍哭不肯歇,婆再柔声哄果)不吆不吆,不吆咧啊!快点来食五更饭。(复又开始数落媳)亨乡下侬咧,别侬咧讲,年轻人要食好食不做侬家,我啦咧,殿家媳妇颠倒做,我叫渠磨豆浆,渠呗讲有冷饭剩要闸饭汤;午饭菜叫渠焐腿绔,渠呗讲老成侬食素点要烧青菜豆腐。真的是乡下气迫天,硬屙化不出。
果:
(撒娇,边哭边诉)食食,你便记着食!大嫂特特意替你烧好馄饨让你食,渠自食饭汤,你还亨威,做渠不着!你要亨骂大嫂,我便不食,让你自一个侬食!(轻轻打母亲的手)
媳:
(端2碗馄饨上)妈,果果,快点食,要凉去的。
婆:
(接过一碗递给果)不骂咧不骂咧,快点食去!
果:
(见招娣没有馄饨,就将另一碗馄饨推给招娣)大嫂,这碗给你食!
媳:
(忙推给婆)不要不要,和你讲过我饭汤食过咧。
婆:
(气得直戳果的头)你是我生的还是你大嫂生的啦?你个取债鬼!
果:
(扭头向天)我便是大嫂生的,你想咋啦?
婆:
(作势要打)真的是白劳生白劳养咧!
媳:
(微笑,拉住果和婆婆的手)好咧好咧,不要奇特状了呀。我去买菜咧,你自两个从宽食。(提篮下)
婆:
乡下侬!(对观众)你哢讲讲嘛,我造了啥孽?每次我和媳妇角口,连我自的囡都屎缸虫反面钻替她争,(转身再戳果脑门)不晓得招娣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果:
(天真地)妈,不是迷魂汤,是孝顺汤。大嫂是真心真意待我们好,是你自看不起乡下侬。乡下侬便啥干啦?倘不是大哥死皮赖脸的要追渠,渠亨黄妩的细囡还轮得着你儿子啊!
婆:
(瞪着果)黄妩又不好当饭食!都是你哥不听话,不然你哥在省啦工作,杭州细囡要几呵啦?还要讨个乡下侬?
果:
妈,你也不想想看,假如讲过量日,我也碰着你亨难装裹的殿家,你讲我该咋半?
(母女俩继续作争论、吃早餐状。门外招娣复又回到家门,欲开门又止)
媳:
(刚好听到婆骂她“乡下侬”的声音。低头难过地捂脸抽泣。《父亲》的音乐声响起。向老七背一大篮青菜萝卜上)
向:(念)
四十四坑好地方,山高林密水清爽;
枇杷黄柿黄乃乃,番薯萝卜驮吗娘!
汽车少,空气好,小洋房,驮明堂。
山坑财主金不换,凭你当官做老板。
(见女儿站在门前低头哭泣,忙上前抚慰)咋干啦?唏嗒吆?殿家又讲你咧?做驮侬的讲两句你呗也不要结气。
媳:
(转身伏在父亲身上,哭得更伤心)阿爸,你来咧?你以前讲要孝顺殿家驮侬的话我记较牢的……可是,渠欺我,乡下侬乡下侬当名字叫……亨还乏讲渠,我便觉得我随便赛做都不是,都做不讨好……(边哭边诉)在娘家时千般好,真的是:食娘饭,穿娘衣,上下街沿只管嬉……我自想想吃亏唛,眼泪不见觉得渠自便忍不牢要流出来……
(念)想来我自娘死忒早,在娘家你替我当块宝;
想当年,我出嫁,
小弟年幼依恋我,牵我衣裳掭我脚;
眼泪潖沙不肯歇:冇娘冇姐焦赛好!
这几年,你既做娘来又做爷,放牢扫帚便捋筢
——现在你,(摸父亲的额头,[幕后唱:我的老父亲,我最爱的人…]音乐声停)
头发白牢耳朵角!
向:
(轻轻理女儿的头发)人老了,头发总要白的,呆头囡!人不老,头发不白,大家都成精呗去哇。(大笑,气氛渐转。正色道)招娣,当年你们俩个要死要活地非要在一起,我讲过什么你还记着乏?我讲,婚姻是驮事干,要想想清楚。我还讲我们侬家穷唛,乡下侬,配不上渠侬家的。既然想清楚了,就要一心一意跟渠过生活,否则,手臼翻归翻出是着力唛的。咋啦,现在和殿家有点矛盾便吃勿落咧?
媳:
勿是格事干,没事的。我和何平是肯定没事的。(甜蜜地回忆)我和渠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在班里我和渠学习成绩都较好,不是渠第一便是我第二,不是渠第二便是我第一。我们又一起考上省财经学院。那时,小弟要读书,你一个人咋能负担得起两个人的读书?为了这事,我几天几夜吃不香困不去,最终还是不顾你反对,放弃入学……
向:
(怜惜地)招娣啊,是老爸冇用,对不起你……
媳:
不!爸,是我自冇用。我不怨你,也不怨渠。渠只有待我亨好添咧。(小提琴协奏曲音乐声渐起)那时候,我在阁头劳田畈,何平一个星期一封信,一个星期一封信,我都不睬渠。我自想想较灰心,觉得配不上渠。到了放假时节,渠赶到我们阁头,和我讲,不管谈不谈恋爱,成功不成功,信写你,你总得回,亨不理不睬的,难道3年同学情义都冇咧?你如果再不睬我,我也书不读咧,陪你一起去打工!(擦泪)我让渠讲得冇话好应,明明晓得要中他圈套,也只好答应和渠保持联系,焦呗上他的当哇!(音乐停)
向:
所以讲渠啦何平总算对你好的,并且你嗒殿家侬情也不算歹,年年时节八头专工叫你两个东西掇来看我看小弟,小弟在城里读书,也三日两日来你阁头麻烦你们。小弟都讲过咧,讲阿姨对渠较好较好的…
媳:
(情绪渐转好,有点感动地)小弟真的亨讲?(有点幸福、骄傲地)本来嘛,渠别粒都较好,便咧有点看不起乡下侬,看我不咋顺眼。(说着又有点生气)昨天,我替渠烧好洗脚汤,脚桶放渠脚面前,一记嫌太烫,一记又嫌太凉,罪过霉我一趟热水一趟冷水冲了七八趟,脚桶都冲得快满出渠才肯歇。连姑娘何果都看不牢咧……
向:
总有的总有的,口舌牙齿都要打相打,何况是殿家媳妇?不要结气,记着粒,以后还长天日子,弥唛的!(稍顿)咋啦,便亨叫我在你门口头外咧?茶也不叫我食口?
媳:
(忙准备开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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