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画魂』
历史,家园和尊严写给应坚的“小城忆旧”此时此刻,永城即将安眠。
在每一个淅淅沥沥的夜晚,我的记忆都会沸腾起来,思绪随之牵引到北疆,在那里,四年粗浅的大学时光赠予了我一种怀疑和批判的精神。纸页翻动中,我亲眼见到文学的历史和文学中的人是如何为我们还原那些披着华丽外衣的魑魅魍魉,又亲眼见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光耀是如何走下万众瞩目的神坛,同古代文学相比,现当代文学从呱呱坠地开始就被笼罩上了层层迷雾,被强加了种种枷锁,以至于黑白不明,青红不分,面目全非,混沌一片。什么是优秀,哪一个是经典,从新文学发端的五四直到二零一六年今天,短短的光阴,棺,无法盖上,论,无从定夺。所以,以百年为限,除却进了中文系课堂的鲁迅老舍余华迟子建等人,我很少接触现当代的作品,只是违心着不求甚解地隔着遥远的时空去接触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我内心的恐惧强大无比,恐惧自己捧着的一本“此时名著”,有朝一日却可能在民族行进的洪流中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故此,在应坚先生的《七十年代——小城忆旧》之前,我几乎从未在生活中看过生在当下,写在今天的文学作品。作为一个半专业的读者,能够阅读此书,是我本人的荣幸。
年的6月1日,我有幸接受金华作协副主席程思女士的邀请,旁听了永康市文联《方岩》文学杂志社协办的应坚散文集《七十年代——小城忆旧》作品研讨会。在感受各位前辈学人的思想碰撞之后,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奔涌的感情,因为我也是一个游子,也是一个人文学科的毕业生,只是初出茅庐,没有应坚先生那样的丰富的阅历,审慎的思考与充足的经验,但提及文中的乡情与乡愁,我想,在心灵上我和应先生应该有更大的共同点——
“……后悔那些忽略故乡的时光,当年努力学习追寻理想,似乎走出了故乡就拥有了一切,而今回来,却忘了当初为何出发。唱了一路的歌却忽然发现,眼前,无词也无曲……”
于是,我决定整理好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一点一点地给我同路的前辈敲几行文字,为这乡情和乡愁呐喊几声,也以一个年轻人的热情,鼓励一下无物之阵中日渐远去的战士,使之不惮于前驱。
老生常谈,班门弄斧,赠人以言,不成敬意。
记录永康的历史,是“小城忆旧”的第一要义。
有人曾假借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之口说过这样一句话:忘记过去等于背叛。是的,一人,一家,一团体,一组织,乃至一个党派,一个民族,一个国家,都应该有自己的记忆和历史。历史得以让我们追根溯源,去寻找那些一脉相承的荣耀与创痛。以史为鉴,为的是更好地建设今天,开创未来。回首寻望,在中国浑容的土地上,史学与文学交织,经典的史籍著作同时也是著名的文学作品,如果说史料的记载是为了顽强地留存那些稍纵即逝的记忆,那么文学也是另一种形态的历史,而且由于那些细腻的笔触,形象的描绘和真挚的情感,文学作品要比单纯的史料典籍更有历史的意味。
永康是一座南国的小小的城,同本地区煊赫的三吴都会相比,我们不过是一个静谧沉默的小县,但是,在和本地父老的接触中,那些陈亮胡则,三马九铃的故事却让我明显感觉到了大众对于本乡文化的热爱和对于本土历史的热情。然而历史是不断增加的,总要有人去记录,去留存,改革开放的三十年,是天翻地覆的三十年,是历史巨变的三十年,我们的生活节奏加快了,我们的生活方式改变了,当年那个承载着希望的客运站点,已经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变成了新时代人们购物休闲的必到之地,但它却也如此真实地保存在大众的记忆里,愈加远去而模糊。
就在人们为已逝的青春唏嘘不已的时候,应坚站了出来,用自己的笔触记录小城的旧事,乡人的故事,童趣的欢乐,乡俗的技艺。他是努力的,他的努力足以让后来的永康人,在一片水泥森林的笼罩下依然能够直观地认识到那个时代的风貌。而驱动应坚去做的,只是一份对家乡,对人民单纯的依恋与诚挚的热爱。
一个永康人,顽强地以一己之力为永康的历史添砖加瓦,使之不堙没在行进的洪流中,这难道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吗?
构建精神上的家园,是“小城忆旧”的第二要义。
人最怕的事情,是生无安居处,死无葬身地。家园不仅仅是一个由钢筋水泥堆成的建筑,而是一种氛围,一种感觉,一点文化上的意义。我们的国家之所以能够历经艰险而生生不息,那是因为我们的城市即使被摧毁,肉体即使被消灭,但我们的精神从未流浪。隐性层面中精神家园最为重要,重温八年抗战,日本侵略者虽丧心病狂,野蛮无耻,对此却也有一定的认识:“炸毁闸北几条街,一年半就可以恢复,只有把商务印书馆,东方图书馆这个中国最重要的文化机关焚毁了,它则永远不能恢复。”
时代在进步,我们移风易俗,不再推行爆竹燃放,我们改进技术,街头的那些土制的爆米花,越来越少,在经济学看来,应坚笔下的那些老宅早就应该被拆得一点不剩,甚至夷为平地,做商铺,搞开发,拉动城市GDP的增长,增加政府的财政收入,以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是从文学的角度来讲,文化,我们要寻根,游子,我们要回家,那个现代化的城市,高楼林立,没有粪缸也没有菜园,还是我的家吗?万象更新,听不到爆竹的声音,闻不到硝烟的气味,还是儿时的新年吗?那个电影院里软糯甜脆的爆米花,还是我童年的那个味道吗?
矛盾无处不在,我们要发展,我们也要回家,人生一世,谁要是对过去没有感情,谁就没有良心,谁要是想真的回到过去,谁就没有脑子。就在这样的纠结与困惑中,应坚站了出来,用自己的笔触记录永康人的家,记录儿时的那些老宅,记录童年的那些欢笑,他的努力足以让那个时代的永康人,在无处寻梦的现实里,依然能够重温许多年前的那个原汁原味的故里。推土机可以改变一座城市的容貌,让它变得更年轻,更有活力,但谁也改变不了隐匿在书籍中的家园,迅捷的规划改造推不倒应坚文中的永康,它的确苍老,但是却依然有人喜欢,并且耐人寻味。
一个寻路的人勇敢地以用自己的文字为大家的前路寻找方向,使之不迷失在物欲的迷途里,这难道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吗?
给予平常人的平凡之路以应有的尊严,是“小城忆旧”的第三要义。
在那遥远的过去,有一群逢道遇雨的戍卒,衣衫褴褛,面对错失的日期,死亡的命运,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发出了一声震天彻底的呼喊,这是一群来自底层的人,姓名残缺,语焉不详,但他们的事迹,却被精神完整的太史公,写进了历史的典籍。
在时代转型的大潮中,也有一类人被远远地甩到了历史进程的后面,被迅速的边缘化,他们也许是奉献了青春的工人,也许是泥土里刨食的农民,也许正是我们的父辈,我们的母亲,但是在应坚的笔下,他们就是拿着“稻杆火把”的充盐,“卖水”的驼背,烤包子的匠人伊朵……正如应坚自己所说,这些人,正史不录野史难存,但——
“也许只有我(指作者本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他们。我总是觉得,就算他们是一群魑魅魍魉,……在那个年代,他们曾经鲜活甚至短暂而欢畅地生活过,也给老一辈人留下了念想。在他们壮年的时候,他们甚至给那个不开化的封闭小城带来了不少生气和几分热闹。”
在充盐的引领下,我们看到了乡人出殡时的热闹场面,从驼背的水站里,我们窥见那个时代匮乏的物质和饱满的精神,我们甚至从伊朵的包子摊上读出了庖丁解牛一般精湛的技艺,但如果在此停笔,那么应坚就不过是一个仔细的观察者,还好,他没有忘记他自己,一个知识分子所应该具备的人文关怀:“社会在巨变,充盐也在竭力地改变着,适应着”,“驼背夫妻如今还健在吗?如果还健在,这几十年离开了卖水,他们靠什么生存?又靠什么喂饱孩子,养活自己呢?”,“我远远地望着,这个曾经那么神奇活现的烤包子大王,此刻犹如风前残烛,已是忽忽欲灭。”
应坚的写作关乎尊严,因为任何一个热爱生命,热爱生活,努力奋斗,积极求生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尽管同那些足以树碑立传的帝王将相相比,我们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微尘,但最终,却足以汇成了一道璀璨的星河。
文学总是能从日新月异的时代里发掘出种种让人心痛的悲凉,应坚在拒绝自己的悲伤,同时又无可避免地蹈向了悲伤,于是他这样写道:“……这些我一概不知,也无处去打听。不过在我期盼的想象中,总会出现这样的愿景:他们的三个已经长成铁塔般高大的儿子,仍然在他们身后簇拥着,拱护着,在夕阳的余晖中骄傲地排着队朝我走来。那温馨的一幕,就这样在脑海中定格成一簇难以磨灭的剪影。”
在我看来,应坚不见得就是一个优秀的人,但他却北京哪里医院看白癜风最好白癜风光疗是怎么回事
推荐文章
热点文章